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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章 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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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8-24 8:00:48 字數:3577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當夫人的奴婢……這裏勿論是不是好奴婢,但大多數奴婢卻都一心想鯉魚跳龍門、鳳凰飛高枝,徐娘半老,按理這樣的年紀不該再懷有什麽幻想,其實她也不敢奢望嫁給谷梁鴻,但就是不喜歡谷梁鴻喜歡別的女人,也不喜歡別的女人喜歡谷梁鴻,谷梁鴻拒絕了二夫人筱蘭薇放棄了三夫人董竹音淡漠了四夫人張初五,對大夫人鄭氏未知是敬而遠之還是厭而遠之,這些讓徐娘非常高興,只是蘇落橫空出世,把谷梁鴻搞的神魂顛倒,有據為證,眼前這一幕就是,徐娘氣呼呼的去向鄭氏報告不提。

雪落絲絲涼,風吹陣陣寒,烏蒙蒙的天空上塞鴻南飛,一聲淒厲的鳴叫驚醒谷梁鴻,他推開蘇落,輕聲道:“不得胡鬧。”然後把傘塞到她手裏轉身往另一條路走了。

蘇落看著他的背影把玩手中的油紙傘很是自鳴得意,心說我不胡鬧你能掉頭離開嗎,只等谷梁鴻的背影消失在一曲回廊後,她急忙跑向假山去找墨飛白和魚仙姬,他二人緊貼著假山不敢動甚至不敢呼吸,谷梁鴻那樣的高手,剛剛距離這麽近很容易被他發現。

“師兄,你們來這裏作何?”蘇落擡手撕下墨飛白的面罩。

被蘇落這麽容易認出墨飛白很是高興,這說明師妹心裏有自己,只是想想剛剛蘇落對谷梁鴻說的“我想你”,又有些氣,也就直言不諱道:“當然是殺谷梁鴻,師父把這麽一個艱巨的任務給了你,我怎麽能放心,我把谷梁鴻殺了,你也就省了麻煩,魚公子此次從西域來涼州就是為了協助我。”

他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非但沒讓蘇落高興,反之她勃然大怒:“誰讓你自作主張的,難道你的功夫比師父還厲害嗎,師父都無法辦到的事你竟然異想天開,一旦你失敗,不是一旦,是註定你必然失敗,我也暴露,然後被他一掌拍死,你平時很是冷靜,為何這件事就糊塗了,趕緊離開,此後不能再來,即便你想看我,也正大光明的以師兄的身份來谷梁世家,再改擅自行動,當心我告訴師父,他的脾氣你應該了解。”

她爆豆似的把墨飛白劈頭蓋臉一頓訓斥,墨飛白沒等開口,魚仙姬不高興了,“蘇姑娘,飛白辛苦也好冒險也罷還不都是為了你,你不知感恩還這樣說他,你的良心何在。”

蘇落正煩,沒好氣道:“我們兄妹之間的事用不著你多管閑事,真把自己不當外人了,做個變性先。”

魚仙姬明白她是何意,氣鼓鼓的伸出蘭花指:“你!”

蘇落把墨飛白當成親哥哥,本著為他祖宗八代負責的心態,真心不想墨飛白和魚仙姬相好,於是咄咄逼人道:“我,我很好,嫁給師兄的即使是我也不會是你。”

蘇落很少如墨緋煙說話刻薄,她吐出這一句是想試探魚仙姬,假如他不生氣,假如他能一笑而過,便是自己誤會他,誰知魚仙姬一扭身子,據說大明朝最著名的太監就是這樣的神態,他還抑揚頓挫的哼了聲,毫無男人風度是小,讓蘇落明白他喜歡墨飛白並非墨緋煙的空穴來風。

墨飛白不想蘇落和魚仙姬爭吵,叮囑蘇落幾句,帶著魚仙姬找了後路悄然離開。

蘇落望望墨飛白的方向,再望望谷梁鴻的方向,感情這東西著實不是東西,她心裏曠達隨性的大師兄和桀驁不馴的谷梁鴻,個個為了這個東西而糾結。

眉心落雪,鼻下生香,這香氣來自手中的油紙傘,真是奇怪,但凡是谷梁鴻的東西,為何都是這種讓人沈迷的月下香的氣味呢?雖然大明朝的人喜歡熏香,但一個大男人處處都弄得香氣四溢,這就有點讓人浮想聯翩,改天,一定找他問個清楚,初步懷疑這香氣是類似chun藥的東西,他身邊那麽女人,我又不能他睡覺如廁都跟著,誰知他會不會趁著睡覺如廁的機會搞女人……轉念想想,這兩點都有待推敲,因為睡覺是搞女人的最佳時辰,所以不用趁機,如廁好像氛圍不對,所以也不用趁機。

她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語一番,畢竟從初識就知道谷梁鴻善於用這種香料,所以假如自己對他還是死心塌地的相信,必定會成為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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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飯過後,谷梁鴻叫人來請蘇落和春好去了前面的正廳,他的幾個夫人都在,分坐在一邊,蘇落似乎猜到大概是為了春好的婚事,所以喜滋滋的。

她猜的果然不假,谷梁鴻當眾宣布,把春好許給楊二郎,並楊二郎沒有異議,只是父親新故不足一年,守孝三年之後迎娶春好。

春好聽了,又高興又害羞,跪在谷梁鴻面前鄭重磕頭,沒等起來,鄭氏卻突然爆出一句:“我不同意。”

除了谷梁鴻,眾人齊齊把目光看向她,鄭氏離座走到春好面前,俯視她一陣,滿臉都是倨傲的神態:“谷梁世家的婢女,只有那些忠心耿耿,伺候主子任勞任怨者才有資格外放嫁人,這賤婢做事既不用心,還經常忤逆主子的意思,外放的資格沒有,更沒有資格嫁給府裏的人。”

蘇落心道,只怕春好忤逆的是你一個人的意思吧。

谷梁鴻啪的一拍桌子,“我定下的事,沒人能改變。”說完拔步而去,留下氣得咬牙切齒的鄭氏和那三個幸災樂禍的如夫人,她們說是夫人,個個都被鄭氏責罰過,嫡庶有別,這之間隔著萬丈鴻溝,除非你能被谷梁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或者有足夠的心機和能力與鄭氏抗衡,否則只有聽喝的份,所以每逢鄭氏被谷梁鴻斥責,她們三人都會開心,連樸實的張初五也不例外,鄭氏的所作所為實在讓她憤慨,卻又不敢吱聲。

蘇落卻隱隱擔心,雖然做主的是谷梁鴻,但惹惱鄭氏,只怕她會把怒氣撒在春好身上。

只是一天鄭氏都出人意料的平靜,正在蘇落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傍晚時大爺谷梁春來到,也沒在正廳落座,直接找到谷梁鴻,哥兩個去了谷梁鴻的書房,圍爐而坐,新醅酒,老鴨煲,熱騰騰,氣氛非常好。

谷梁鴻對大哥非常尊重,長兄為父,即使谷梁春平素只是讀書養鳥作畫聽曲,非常的紈絝非常的剝削非常的游手好閑。

谷梁鴻給兄長斟滿酒遞過去,谷梁春卻故意不接,一掌劈去,掌氣震動,那細瓷盅裏的酒如一根直線射出,谷梁鴻呵呵一笑,手指輕彈,酒水拐了弧形直奔谷梁春嘴邊,他就張開嘴巴去吸,分明還隔著一段距離,那酒卻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引著落入他口中,一滴不剩,他抹了下嘴角,連聲道:“好酒好酒。”

谷梁鴻也笑,把兄長扶坐在紅木雕花椅上,重新篩酒,然後夾起一個熟透的鴨肉放入他碗裏,道:“大哥的功夫愈發厲害了。”

谷梁春拉著他坐在自己身邊:“練了幾十年,再不厲害練來何用,我們兄弟四人,你獨創了乾坤劍,我獨創了驚風掌,三弟獨創了無形幻影功,四弟獨創了拈花指,各有所長,父親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只是這麽多年只讓你一個人辛苦,為兄實在汗顏。”

谷梁鴻舉杯敬向兄長,“大哥何故這樣說,這是父親臨終遺命,並且你看我,精力過剩,只怕你再給我個谷梁世家我都能打理的綽綽有餘。”

谷梁春撫著弟弟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大哥知道你能幹,也知道你行事有分寸,你既然是谷梁世家的掌門人,脾氣大嘛,情有可原,可是很多事情還是考慮一下弟媳的感受,她是當家夫人,女眷之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谷梁鴻忽然明白什麽,舉著的酒盅重新置放在桌子上,蹙眉而問:“鄭氏找過大哥?”

谷梁春情知隱瞞不了,唯有道:“春好只是一個奴婢,她的婚事勞煩你這個掌門人,說出去讓人笑話。”

谷梁鴻道:“哥哥有所不知,這門親事是我去西域時答應下來的,豈能言而無信,好吧,我下不為例,但此事不能坐蠟。”

谷梁春了解弟弟的脾氣,那真是吐個唾沫就是釘,輕易很難更改,苦口婆心道:“二弟啊,大哥年過四旬,對感情這種事情是過來人,所以你即使再娶十房八房的,大哥都雙手讚成,這也是為了我們谷梁世家開枝散葉,可是,可是你千萬記住,什麽叫牽一發而動全身,你的一言一行關系到谷梁世家的名聲,天下女子多的很,不要執意在某一人身上。”

谷梁春突然把春好的事轉移,谷梁鴻似乎聽出大哥口中的某一人是蘇落,假如是旁人,他完全可以拂袖而去,但是面前的是兄長,長兄為父,他必須耐心解釋,道:“大哥可還記得當年我曾經丟失一個女嬰的事?”

谷梁春點頭,“記得,那時你好像才十六歲,回來告訴我,之後的多少年都耿耿於懷,二弟你為何突然想起這件事?”

谷梁鴻道:“所以我才格外疼愛蘇落,因為她差不多就是那個被我丟失的女嬰。”

谷梁春驚呼一聲:“啊,會這麽巧?”

谷梁鴻執起酒壺繼續給兄長斟酒,還用手背貼了下試試涼熱,極其的小心謹慎,然後道:“大哥應該了解弟的為人,我寵溺蘇落,那就是把她當成女兒看,試想假如當初她沒有被我丟失,然後留在谷梁世家長大,應該是我女兒的身份。”

他平生第一次欺騙了哥哥,他寵溺蘇落的原因當然不止這一點,只是感情這種事情當真是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對別人唯有誆騙。

谷梁春頷首:“那就好。”

谷梁鴻滿飲一盅酒,瞇著眼睛望著琴案上那只被蘇落塗鴉的塤,無限悵惘道:“大哥不知,蘇落聰明伶俐,心地又善良,她長在山裏,自然不能用大家閨秀這樣的條條框框來要求她,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她的小野性其實是真性情,大哥你與她相處久了就會發現她可愛至極。”

谷梁春呵呵笑著,“大哥本想來說服你,不料想卻被你說服,這丫頭早被人傳的神乎其神,現在連我都想見見她了,那日你們從西域回來話都沒說幾句,她就被召回娘家,改天請她去我府裏坐坐,卓然也說她的好呢,現在不提這個,我們兄弟兩個好久沒有一起吃酒切磋功夫了,來,幹了。”

室內,手足情深,窗外,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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